爹爹和哥哥连夜赶往乡下的庄子,翻了个底朝天,也没找到我的踪迹。
许嬷嬷知道后,气得顾不得主仆有别,声音里满是指责,“老爷可知,您一句话把小姐送到了庄子,让小姐吃了多少苦!
可怜小姐刚没了娘,在庄子被人欺负,四五岁的孩子,大冬天还穿着单衣,脸和手脚冻得通红!
要不是老奴给小姐两个馍换了衣裳,小姐早饿死冻死了!
我们小姐命真的太苦了!”
“好不容易盼到您把小姐接回去!
奴婢还想着是菩萨显灵,小姐终于可以享福了!
谁知道又遭遇了那么大的灾难!
瞎了一只眼,断了一只手,那么漂漂亮亮的小姐,成了那个样子!
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!”
“奴婢给小姐养只狗,让她快活快活,您又让人烧了夫人的牌位!
杀了她的狗!
您这是不给小姐一点活路啊!”
“如今小姐流落在外,也不知道是死是活!
我苦命的小姐啊!”
许嬷嬷终于忍不住,放声大哭起来。
爹爹脸色苍白,脚步踉跄地离开了庄子,连哥哥在后面喊他也没听见。
我带着春桃从方府出来后,一路狂奔,直奔城外的官道。
远处,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正策马而来。
我和春桃赶紧跪到路中间,大声喊道,“月辞见过外祖父!
见过舅舅!”
为首的马车猛地停下,马车上下来了一个魁梧英俊的中年男人。
他昂着头,眼神锐利,颇为高傲,扫了我和春桃一眼,冷声道,“怎么,你母亲在方家这么久,如今才想起来我们来了!
说吧,飞鸽传信把我们从关外喊回来,到底什么事!
你母亲人呢?”
男人的语气冰冷,身上散发着常年在军队的人特有的冷峻和威严,让人不敢直视。
我用力磕了几个头,然后抬起头,露出一只空洞的眼睛。
男人看到我的眼睛时,瞬间变了脸色,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和心疼。
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,语气急切,“谁把你弄成这样的!
你的眼睛呢!
你母亲呢?!”
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,声音颤抖,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青玉发簪。
“舅舅,娘亲她,她八年前,就已经没了!”
对面的男人身形一顿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“你说什么?!”
我继续说,“舅舅,母亲为了嫁给方行宜,和你们断绝关系后,也很懊悔很自责,八年前,她得了风寒就没了!
娘亲她一直很想念你们,可她走的时候,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你们!”
马车的帘子被掀开,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匆匆下马,眼神中满是震惊和悲痛,“你说念慈她八年前就死了?”
外祖父的眼睛通红,声音沙哑,“怪我!
都怪我!
那孩子非要嫁给方行宜,还和我断了关系。
我一气之下干脆去了塞外,这些年未曾回京,她怎么,说没就没了!”
老人声音呜咽,让人闻之落泪。
他小心翼翼地摸着我的脸,眼神中满是心疼和愧疚,声音沙哑却透着坚定,“孩子,跟外祖父回去!
外祖父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!”